小马智行的2021年不太美好。

8月，据外媒报道，小马智行已搁置赴美上市的计划。9月份，卡车部门多位高管离职，部分离职人员加入或创立其他自动驾驶公司，与小马智行形成竞争关系。11月，小马智行暂停了在美国加州的路测。

小马智行创始人之一楼天成曾言"顶尖人才需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成功，别的东西我们可能没有，但我们还有一个真正成功的可能。"而小马智行成立五周年，这个"可能"仍未成为"一定"。

完全无人驾驶前路漫漫，出发了五年的小马智行，如今走到了哪里？

小马智行顺势而生

2016年，彭军在百度担任自动驾驶部门首席架构师的，负责百度自动驾驶的整体战略规划与技术发展，他敏锐的察觉到出行领域将迎来一次大变革。

当年年底，他果断的和楼天城一起离开百度，共同创立了自动驾驶公司小马智行。

同时间段，硅谷涌现无数自动驾驶初创公司，巨头们的投资并购从未间断：通用以六亿美元收购无人车技术初创企业CruiseAutomation，谷歌无人驾驶项目宣布独立，成立新公司Waymo，从诞生时间看，小马智行和这些著名的国际自动驾驶公司几乎同时出发。

楼天成身上有很多辉煌的标签，"天才程序员"、"连续两年谷歌编程挑战赛冠军"、"百度最年轻的T10级工程师"，同时，他还是三国杀发明者。

在两位技术大牛的带领下，小马智行诞生之初就带有浓厚的技术基因，发展过程中也不断吸引着行业内的人才。

2017年，楼天成在采访中表示，小马智行的目标是要在完全开放、真实的道路上实现无人驾驶。"这会遇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招人的时候，强调最重要的一点是解决问题的能力。我觉得最关键的就是需要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2018年12月份，小马智行上线了Robotaxi项目PonyPilot，其是首个在中国落地的Robotaxi服务的公司，截止去年在全国完成8万多次打车订单。

当时，Robotaxi被认为是无人驾驶最具市场空间的方向，这也是小马智行最重点的业务。2018年，这条赛道风光无限，谷歌旗下自动驾驶公司Waymo估值高达1700亿美元。

泡沫破碎，自动驾驶遭遇寒冬

然而，2018年之后，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由于不少自动驾驶初创企业在此方向发展缓慢，在资本市场遇冷，很多创业公司被迫倒闭。Waymo由于迟迟未能实现去掉安全员的承诺，其最新估值仅300亿美元，较3年前缩水超1400亿美元。

限制Robotaxi的主要有两个因素：技术方面，正如如大多数自动驾驶公司反复强调的，Robotaxi长尾效应明显，如今的无人驾驶技术可处理90%的常规路况，但剩下10%影响巨大，需要花费90%的时间解决。

同时，无人化和规模化标志着自动驾驶走向成熟是业内共识，但因为政策限制，无人驾驶出租车需配备安全员，距离真正的商业化应用仍然遥远。

自动驾驶公司都在寻求其它应用场景，以实现商业化的尽快落地。面向高速公路干线物流场景的重卡自动驾驶是无人驾驶的另一方向，被认为能比 Robotaxi 更快商业落地。因此，小马智行和百度、文远知行一样转向开发卡车业务。

据《晚点 LatePost》报道，直到 2020 年前，卡车并不是小马智行重点投入的方向，它在早期是一个十人左右的小组，主要做技术验证。2020年后，核心团队才逐渐成形。今年三月正式发布了卡车业务独立品牌"小马智卡"。

小马智行目前发力的乘用车与商用车两大板块，分别进军Robotaxi（无人驾驶出租车服务）和Robotruck（无人驾驶卡车服务）两个万亿市场，其要改变出行的野心可见一斑。

无人卡车项目尚未落地，高层已经出走

2020年，小马智行开始投入卡车自动驾驶。业内认为，不管是无人卡车还是无人出租车，其实都是自动驾驶寻求商业化落地的一种形式，商业化才能让投资人看到希望，进而反哺技术的研发。

中金公司研究表示，中美公路货运市场空间均超万亿元，Robotruck经济性高于传统燃油重卡。广阔的无人驾驶货运市场前景吸引了不少新玩家，自动驾驶技术公司除了小马智行，还有图森未来、嬴彻科技、文远知行等。

虽然无人卡车前景广阔，但实现盈利仍然前路漫漫。被称为"全球自动驾驶第一股"的图森未来，至今仍未实现盈利。其第三季度财报显示，公司营收为178.5万美元，净亏损高达1.15亿美元，从数据的对比可以窥见无人卡车惊人的烧钱程度。

据外媒报道，今年6月小马智行也考虑在美国上市，7月份，其CEO彭军进行了上市路演，计划募资10－15亿美元。

然而，路透社于8月报道称，小马智行已搁置了通过SPAC以120亿美元估值赴美上市的计划。小马智行的靠上市输血的路径目前遇到了阻碍。

同时，Robotruck存在盲区大、制动距离长、车辆控制难度高，技术研发具有高壁垒特点。自动驾驶分析师朱自清表示："自动驾驶最先在封闭或半封闭的场景落地，比如码头、矿山等封闭场景相对简单，落地性更强；物流卡车属于半封闭场景，自动驾驶落地性也较强，但毕竟涉及开放路段，离完全落地还有一定时间。"

朱自清还表示，虽然自动驾驶卡车和出租车的需求是存在的，但问题是技术还不成熟，短期内难以商业化落地。如果一直无法落地，公司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面临经营风险。

据《晚点Latepost》报道，9月份左右，无人卡车业务并入乘用车研发团队后，小马智行对顶尖人才的吸引力有所削减，多位高管选择离职创业。

值得注意的是，小马智行两位创始人均成长于谷歌+百度系，五年前的历史再次重演，如今小马智行也到了为行业输送人才的时候，部分卡车部门的人员选择加入或者创立了与小马智行形成竞争关系的自动驾驶公司。

原小马智行卡车部门自动驾驶技术总负责人潘震皓，现已离职并在北京注册"北京擎天智卡科技有限公司 "，发起人是原小马智卡美国团队的规划控制负责人孙又晗。

曾担任小马智行负责战略合作和融资的副总裁赵睿璇 ，于7月23日成立"广州行猩科技有限公司"，切入自动驾驶电动卡车业务，与小马智行的无人卡车为竞争关系，原小马智行创始成员之一的肖波为联合创始人兼CTO。

不过，小马卡车官方表示，仍然会加大对卡车的投入。

小马智卡总负责人李衡宇向媒体透露，明年卡车车队规模将达百辆，目前已完成 1.64 万吨货运运输，商业运营里程近5万公里。据媒体报道，巅峰时期的小马智卡团队规模近百人。

作为对比，图森未来在今年的招股书中显示，自动驾驶路测里程超过450万公里，以及拥有约2.4亿公里仿真模拟测试里程。另外，图森全球有673名研发人员和70辆L4级别自动驾驶半卡。

据此前图森CEO陈默推算表示，在实现规模化后，单辆车的营收能达到每年6万美元，当车队规模达到5000辆时，图森便有望开始进入"规模商用"的起飞点。从车队规模来看，无论是图森还是小马智行，离"规模商用"都有很长的路要走。

最初的梦想Robotaxi，商业化道阻且长

11月25日，小马智行的另一个主业务无人驾驶出租车，在北京亦庄取得商业化服务试点许可，从免费体验过度到收费出行服务，获准向公众提供商业化的Robotaxi。

12月11日，财经网科技来到小马智行的测试区域，打到了一辆搭载着pony自动驾驶系统的雷克萨斯。小马智行在亦庄的居民区、商业中心、科技园区等地设有约200 个出行站点，上车地点必须为指定的出行站点，乘客须按照地图定位走到指定位置。搭乘过程中，安全员未对方向盘进行控制。

但是，停车时，由于停车地点位于亦庄商圈，附近车辆较多，在被三辆车连续加塞后，安全员开始接管车辆。安全员表示："不太信任别人的车，有的车突然转弯的时候，它（小马智行）反应不过来。"

据了解，小马智行在亦庄大概有几十辆测试车，每辆车均配备一名安全员。其中一名安全员透露，每辆车一天大概能跑二三十单，在亦庄打车4.9元封顶，不限距离。

朱自清认为："商业化试点说明不是完全的商业化，而是有测试性质的运营。首先，国内目前还没有关于L3及以上的法规，在驾驶车时手不能脱离方向盘。其次，自动驾驶技术还不成熟，仍然处于测试阶段，目前必须有安全员来随时准备接管车辆。"

一位自动驾驶业内人士也认为目前的Robotaxi根本不能称之为商品，而只是一个产品。Robotaxi去掉安全员的话，可能会实现盈利。

朱自清认为："现在不是讨论Robotaxi实现盈利的时候，而是Robotaxi能否真正实现无人驾驶技术问题。Robotaxi在技术上还没完全走通，何谈盈利？"

汽车分析师张翔也认为，Robotaxi和Robotruck什么时候能实现真正商业化无法预测，因为无人驾驶汽车比较复杂，跟政府法规、保险公司、道路、设备都有关系。

除了北京，小马智行在美国加州也获得了全无人自动驾驶测试牌照。

不过，由于近期在测试过程中出现了事故，小马智行暂停加州全无人车测试。小马智行向媒体回复称："此前，小马智行无人测试车在美国加州进行日常测试过程中，发生了轻微碰撞，无人员受伤，也不涉及其他车辆。事故发生之后，小马智行立即对事件进行了复盘调查，并主动停止了在加州的自动驾驶无人化测试。"

不过，自动驾驶业内人士对小马智行的技术评价仍然颇高。楼天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跟谷歌站在一起比拼技术"。

目前，小马智行已在一级市场累计融资 11 亿美元。Waymo 已累计从 Google 内外获得约 150 亿美元资金，但目前还未进入大规模商业化阶段。与小马智行在卡车领域有竞争关系的图森则持有超过 14 亿美元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

分赛道比较，国内另一家选择做自动驾驶方案提供商的Momenta，仅今年就从资本市场就拿到了十亿美元的融资。同样研发自动驾驶的车企特斯拉，估值飙升至1万亿美元以上。

如此看来，小马智行的目前资金并不算富裕。

楼天城在去年曾说自己正在攀登无人驾驶那座珠峰，他知道自己要去珠峰，但不知道的是，他攀登的路是否就是通往珠峰的路。但你只有到达了山顶，你才知道你去的是不是珠峰。

也许对于成立五周年的小马智行来说，比走到哪里更重要的是走的方向是否正确。